时间跳回前两天,翟和寻找学姐无果前。
『走出去……吗?』
在完全没有阳光的体育器材室内,竟然回响起 一阵轻柔的女声。
她何尝没有尝试过,只是每次接触这体育器材室的门扉都会因内心里的恐惧停下脚步。
『好像……做不到。』
她静静地站在门前,门外的风声透了进来,渲染了半分凉意。
『今天是阴天吗?』
她发问,但是不会有人回答,或许是为了不让自己忘却语言,所以她尽量让自己多说些什么。
毕竟至今为止,除了那位学弟,其他人都完全看不到自己,而自己只能偶尔触碰到其他现实物质。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已经半透明化的手。
『也许我马上就要消失了。』
他突然笑了,那笑容却完全没有凄惨以及悲伤,却是嘴甜美的笑容。
『……』
『他会来吗?』
她看向窗外,蹭蹭乌云将天空笼罩起来,不允许半分阳光透下,而鸟儿的低飞又恰巧预示了雨的降临。
『还是说……我能……』
她还没说出口,就已经叹了一口气,她深知这是不可能的。
“喵~”
一只黑猫不知道从哪窜了进来,此时正向她靠近着,慵懒地用爪子梳理着自己的毛。
『猫!』
她的语气突然变得激动,向那只猫扑了过去,而她突然想起自己只会扑空时——
眼前却不是那再也熟悉不过的水泥地板。
『喵~』
『???』
此时学姐半透明的身体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但那只黑猫反而露出了人类一般的疑惑表情,它停下了爪子的动作,发出猫叫,然后瞪大了眼睛,不断扫视着自己的身体。
『喵喵喵?』
它不知道为何,激动地跳了起来,又不小心碰掉了几个体育器材,砸在了自己身上。
『喵——』
它捂着头蹲下来,看起来好像是因为刚才的撞击而感到疼痛,若是一旁有人在,可能会觉得这就是传说中的“喵星人成精”吧。
不过它很快又恢复了,一下子就找到目标般跳到了用防盗窗罩住的窗台上,从细细的铁柱中穿过,纵身跳下窗台。
『喵!』
它发出一阵激动的声音,兴奋地看着体育器材室外的一切——树、云、人、鸟以及空气。
『呼——』
它长呼一阵,随即却收起自己张大的瞳孔,像是在逃离什么一般“喵喵”着跑走了。
『这……』
学姐的半透明身躯不知何时又再次出现在了猫的身旁,她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以及喜悦。
『我、我出来了?』
她的声音中满溢着喜悦,而或许她自己都没注意到,两行清泪正在慢慢地从她的眼角滑落。
『这不是在做梦吧?』
她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却只能感受到一种疼痛和湿润感。
『唔……唔——』
她忍不住蹲下来抽泣,又有一阵笑声,疯了一般又哭又笑。
『我……能够出来了?』
不知为何,这一年来在那间体育器材室的一切记忆都回到了她的脑海中,即使仍是不记得有关于自己的事情,但一年来无数次地碰壁让她感受到的绝望此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为何,她原本完全走不出那门,而如今,却能借由其他的生物走出来了。
『那么……』
她此时脑海中有这一个想法,或许自己还能活着呢?
于是她低下头来,却发现自己的双手仍是半透明的,便只能苦笑着对着自己点点头。
『是嘛,不能这么贪心呢。』
她说着将手伸到自己的嘴前,似乎在思考者什么,黑色的长发静静地顺在她的背后,如果能被人看见或许会伫立在原地,眼中只剩下这位出于尘世的女子,忘记了其他的一切吧。
『首先……去看看学弟的班级吧?』
没有目标的她此时只能是先去这一年里唯一见到过的地名:高二(18)班了。
『学弟好像是叫翟和吧……?』
一边依靠着自身的直觉向着目的地走去,她一边自言自语到,回忆着自己所看到的校牌上的内容。
『似曾相识……呢?』
◇
『那个……你知道高一(18)班怎么走吗?』
学姐努力地向走廊中走过的学生询问,即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学生能看到她,能回答她,但她的本能却驱使着她这么做,虽然她自己也能去找,但是她就是觉得这么做好些——可能这样可以些许让她误以为自己还活着吧。
『……』
她一边问一边走,很快就找到了(18)班,毕竟这个班也就在一楼,没有任何难找的程度。
刚刚打响上课铃,按理来说里面应该是正在上课,而这课程她是应该听过的。
她走进门,向里面探进头去,却发现里面并不是那么安静。
『本小姐说什么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
「呵呵。」
教室的后面传来一阵说话声,有部分学生转过头去看向后面,但又马上转回来了,而大部分的学生都是一副完全不在意的表情。
突然有一个人从她的身体中穿过,她有些惊讶地向后退了半步,随即发现那个人是一个看起来就十分严肃的人,整个人却是一种不那么让人严肃对待他的气概。
而她向说话的方向看去,发现正是那位学弟和另外一个看起来有些熟悉的女孩子正在愉快地聊天,而那个男人丝毫没有停步,直接走上前去,手起,书落,“哒”的一声响起。
『翟和同学,你可听到上课铃响了?我的课还和同桌女•同学说话?』
男人出声。而她苦笑一声——看起来他并不是那么孤独的样子,不像她一样,没有必要和她再有什么来往,何苦浪费一个活人的时间来寻找一个死人呢?
她默默地退出门,虽然她知道,很清楚地知道,不论她现在弄出多大的声响,都不会有人在意到她,即使是她从哪里摔下来,也不会有人看到的吧。
『翟和学弟,你很幸福,请不要将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了,谢谢,以及……对不起。』
她在门外对自己说着,说完后又若有其事地点点头,对着隔开这面墙之后的翟和的方向鞠上一躬。
『对不起……』
自此开始,体育器材室的闹鬼传闻似乎真的不再出现了。
◇
『……』
她伫立在校门前,踏出一步,向外疯一般地奔去,紧闭着眼,什么都就不敢去想,也完全不想去想……
只是,当她再度睁开眼——
她依旧伫立在校门前,仿佛从未挪开过脚步,但她的眼睛此时睁得很大,眼中甚至是充满了惊恐二字,因为她不可能忘记,几秒钟前,她的身体已经越过了校门。
学校的景色在那一瞬向后飞逝,而如今,她的脚步依旧留在这里。
她还不相信这明摆在眼前的事实,迈出脚步,睁着眼一步一步走出校门。
眼前一黑,一亮。
又回到了原点。
“啪嗒。”她瘫坐在地上,整个人的脑袋都宕机了——她竟然出不去门,但却可以出那个体育器材室的门——难道她又要经历一年,才能找到一个奇怪的契机吗?
几滴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静静地、无人注视下掉落在地上,也许会发出声音,也许会浸湿地面。
原本就阴暗的天空此时看起来更暗了一些,仿佛马上就要有雨落下——但现在空气还是干燥的,没有一滴雨从云层坠落。
“喵~”
突然,一只猫从她的身旁经过,她认出了它,眼前的这只黑猫正是之前帮助她脱离那间器材室的猫。
她看着它,它看着她。
学姐的身影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
一只黑猫漫无目的地在街道里走着,它有时慢得像是在散步,有时又快得像逃窜,只是它的路线是那么奇怪,完全没有章法,更没有任何终点,只是消磨着什么一般走着。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雨滴掉落下来,正好滴在它敏感而湿润的羽毛上——这场雨如约而至。
它加快了脚步,刚才从学校中出来的时候似乎是遇到了一个女学生,但现在,更重要的是避开这场雨。
但却避不开了,雨很快就大了起来,变成了倾盆大雨,大自然张开了巨口,想要吞噬它所能吞噬的一切。
一束亮光照在它身上,正在经过马路的它被钢铁巨马的远光照到,一时间失去了判断能力,呆立在原地,直至被一股温暖而柔软的东西包围。
『喵!!!』
◇
半夜里,它从那位女学生的家中出来了,又是一般无目的地闲晃,却是突然受到了什么指引般,奔向一家人的窗台。
它看向里面,微微能看到一个人的轮廓,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有些温暖,但实际上又什么都看不清。
它摇摇头,跳下了窗台。
◇
时间再次归到后一天,翟和从林惠家回到学校放学时。
她依旧站在体育器材室的门前,不过此时她已经置身于体育器材室中了,一进校门,她就像被诅咒了一般被拘束着,又再次回到这里。
回到这个一切都没有变化的藏身之地。
『啊……』
她默默地开口了,声音在不大的室内回荡。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地面干燥,仿佛昨天的那场雨未曾来过般。
『他……今天会来吗?』
她知道他回到学校了,也知道他将会去做什么,更知道他放学后要去向哪。
『他应该不会来了吧。』
她抱着自己的双脚蹲在唯一一个没有阳光的角落里,半透明的身躯在黑暗的环境中隐蔽着,就像是变色龙一般融入了这里。
『他怎么可能来呢?他可是很忙的呀。』
她安慰着自己,但在这之中,她又比谁都清楚——自己只是幽灵。
但在这样的心理斗争中,门——
被打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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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还欠了几万字我会慢慢补的……
2.感谢“舞刃饮酒”大佬的打赏,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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